大树杜鹃传奇
“好啊!我常念着这事哩,是该去找到它了!
它是我们中国的国宝……”
冯国楣是著名的植物学家,他在绿色世界跋涉时,那红的、蓝的、黄的、紫的花朵,总是那样鲜艳、靓丽、热烈地闪耀在面前。它们为大自然渲染了最丰富的色彩。鲜花是母亲,它创造了果实,繁衍了无穷的生命。是因为这些,抑或是爱美的天性?冯国楣格外钟情于花卉的研究。他说:“大树杜鹃是杜鹃花的一种。杜鹃花多是灌木,只有在云南、贵州、四川、西藏的高原上,才能成长为乔木。大树杜鹃是杜鹃王国中最伟岸的汉子,它可长到二三十米高,生长数百年,甚至千年以上。”
1981年的春天,著名的植物学家冯国楣率领着助手们出发了。根据资料的记载,生物世界探险家法国传教士福瑞斯特是在腾冲县一个叫河头的地方采到大树杜鹃标本的。
在地图上,确实找到了标有“河头”的地方。那在中缅边界的一个深山中。
当他们风尘仆仆坐了几天车,又步行一天,赶到河头时,迎来的却是当头一盆冷水。凡是进行野外考察时,开头总是走访当地的群众。他们问:
“你见过长得很高、树叶很大、花很大、开红花的杜鹃树吗?”
“开红花的杜鹃?有,两三丈高。认识,我们叫它马缨花。”
“树很高,能长到七八丈高。见过这样的杜鹃没有?”
傈僳族的汉子摇头。
回族的汉子摇头。
汉族人也摇头。
迷惘如乌云压在心头,难道就此罢休?
冯国楣一跺脚,到大山上去找!
这一行队伍走进了原始森林。
根据资料记载,大树杜鹃生活在海拔2300米左右的高山上。
他们从这个山头走到那个山头。看到了青■栎,看到了含笑,看到了木兰,看到了报春花,看到了马缨花,看到了大白花杜鹃,看到了润楠,但就是没有找到大树杜鹃。
他们在森林中搜寻了数天。
正是在焦急、艰难的跋涉中,发生了令每个野外工作者害怕的事。他们迷路了,一直转到天黑,也没找到下山的路。
悦耳的鸟鸣声消失了,野兽的吼叫却一声声响起,分不清是虎啸或豹吼,惊得人汗毛直竖。黑夜中的森林,是夜行动物的天下。
他们还担心走出了国境、误入缅甸。如果是那样,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正当他们在饥饿、疲倦、失望、危险之中时,一队边防军似是自天而降。
是因为他们那一身不伦不类的衣着,还是东瞅西望、迷路中的犹豫不决?总而言之,他们被边防军“盯”上了。
他们被带到了驻地严加看管。但大家心里反而高兴了,毕竟走出了森林,毕竟有水喝、有饭吃。
冯国楣耐心地解释了一切。可在那个时期,肩负着保卫祖国边防的军人,有谁能理解为了找到一棵树,会不顾生命的危险去铤而走险呢?
即使是能理解,作为军人,又怎能贸然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呢?
边防军把电话打到了昆明植物研究所。
“是的,冯国楣是我们所的植物学家。”
“不错,他们是去寻找大树杜鹃,寻找国宝!”
边防军热情地将他们送了出来。
大树杜鹃究竟在哪里?经过了60多年的岁月,难道已经灭绝?或者是生活的区域很狭窄,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了寻找大树杜鹃的紧迫性和重要性。
冯国楣陷入了困惑之中。
当然,探索的道路从来是不平坦的。他思索着各种的可能,怎样才能将寻找计划有效地进行下去。
在苦苦的思索中,突然有团火花一闪,福瑞斯特在采集活动中,时常要雇用大批的劳工,且多是采集地的人,这些人应该还有人活着。
抗日战争中,冯国楣曾在丽江数年,当时就听说过有人被福瑞斯特雇用过。可时隔60多年了,人间沧桑,世事变幻。他苦苦地回忆着,紧张地查阅资料。
有一天,他在查阅资料时,发现了福瑞斯特拍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个人似曾在哪里见过。对,很可能就是那个老赵。
于是,冯国楣赶到了遥远的丽江。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历经种种曲折,终于找到了住在一个小镇上的老赵的家。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满脸的茫然。她不知道这群不速之客来干什么?
当她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说是记得当年有个英国人找老赵去干事,一去就是多少天。但干什么事不知道。
又问,老赵呢?
老太太的泪水从干枯的眼眶里流下:
“你们该早点来。迟了。他已经走了。”
冯国楣的心往下一沉。等悲伤过去之后,他和老太太拉了一些家常。老太太已近80岁了,记忆力很差,唯一的线索断了,但却证实了那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老赵。
老赵的朋友呢?有没有曾经和老赵一同帮福瑞斯特干事的?他想方设法激活她已经忘却的记忆。
在茫茫的回忆中,老太太终于想起了一位纳西族的汉子,他姓和,叫和文明。又终于想起,他现在住在玉龙雪山下的雪松村。
冯国楣再风风火火地赶到雪松村,找到了和文明。
和文明已是80多岁的老人,当听说是为寻找大树杜鹃的事,很激动:
“好啊!我常念着这事哩,是该去找到它了!它是我们中国的国宝!过去洋鬼子欺侮我们,就是那个福瑞斯特,他从高黎贡山,从丽江拿走了多少东西?统统运到英国去了。”
老人的记忆力还算较好,依稀记得那次进山的有30多人。那棵树很粗,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它砍倒。那个叫福瑞斯特的洋人高兴得不得了,他平时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中国人,可那时却不一样了,一会说半生的汉语,一会叽里哇啦说一大通。
他看着锯下的圆盘,宝贝得不得了。在圆盘上,涂满了油膏,捆扎得牢牢实实,命令一个姓张的人,专门将它背了出来。
出了林子,走了八九天的路,才到了县城腾冲。
腾冲叫河头的地方,有好几处,不是黑泥塘那边的河头。
那次经过了一个叫永安的地方。
为什么记得呢?因为是在那里歇了一晚。那里有个寨子铸犁头,犁头出名。
又走了两天的路,才到大塘,好像有条河。对了,是有条河,河叫什么名字来着,像是就叫大河。
顺着大河走,有个傈僳人的寨子。这个寨子叫大河头,还要往前走,才能进山。
在地图上,腾冲县的北面确有一个永安!如果不错的话,属界头乡。
8月,冯国楣有事缠身,脱不开,他请助手们二下腾冲。界头是个乡的所在地,一打听,确有大塘村。
他们溯龙川江上行,简易公路不久就断头了。
当时,又正值雨季,电闪雷鸣,大雨时疏时密地下个不停。江水湍急,奔腾汹涌。
接受上次的教训,考察组没有贸然向前,而是开展了调查活动。
当地的干部和群众都说去不得,归纳一下,有这几条:
此处离大河头还有几十公里,进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靠两条腿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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