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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片常春藤树叶》(2)

  《了不起女孩不得不读的经典名著》

  “我想跟你呆在一起,”苏说,“再说,我也不想让你老盯着那些讨厌的长春藤叶子。”

  “你一画完就叫我,”琼西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就像是一座横倒下来的雕像。“因为我要看那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我等得不耐烦了,也想得不耐烦了。我想摆脱一切,像一片可怜的疲倦的叶子,慢慢飘下去,飘下去。”

  “你睡一会吧,”苏说道,“我要下楼叫贝尔曼上来,替我充当那个隐居老矿工的模特儿。我去不了一会儿。我回来前千万不要动。”

  老贝尔曼是住在她们这栋楼房底层的一个画家。他年过六十,长着一把米开朗琪罗摩西雕像上的那种大胡子,这胡子从一个好像是森林之神萨蒂尔的头颅上垂落下来,又鬈曲地飘拂在他小鬼似的身躯上。贝尔曼是个失意的画家,他操了四十年的画笔,还远没有摸着艺术女神的衣裙。他老是说就要画他那幅杰作了,可是始终没有见他动笔。几年来,他除了偶尔画点商业广告之类的玩意儿之外,什么也没有画过。他给艺术区里那些穷得雇不起职业模特儿的年轻画家们当模特儿,挣一点小钱。他喝松子酒毫无节制,还总是唠唠叨叨地提起他要画的那幅杰作。除此以外,他还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儿,极端瞧不起别人的温情,却认为自己是专门保护楼上画室里那两个年轻女画家的看家狗。

  苏在楼下那间光线黯淡的斗室里找到了酒气扑鼻的贝尔曼。一幅空白画布绷在画架上,摆在屋角里,它在那儿等待着那幅杰作的落笔已经二十五年了,可是连一根线条还没等着。苏把琼西的胡思乱想告诉了他,还说她担心那个瘦小柔弱得像一片叶子的琼西,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越来越微弱,恐怕真的会离世飘走了。

  老贝尔曼两只发红的眼睛显然在迎风流泪,他十分轻蔑地嗤笑这种白痴般的胡思乱想。

  “什么!”他喊道,“世界上真会有人蠢到因为那些该死的长春藤叶子落下就想死?我一辈子也没有听说过这种怪事。不,我没心思给你那隐居的矿工糊涂虫当模特儿。你怎么能就这样让她胡思乱想呢?唉,可怜的琼西小姐。”

  “她病得很厉害、很虚弱,”苏说,“高烧烧得她神经错乱,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念头。好,贝尔曼先生,既然你不愿意给我当模特儿,那就拉倒,你可真是个讨厌的老……老啰唆鬼。”

  “你真是婆婆妈妈!”贝尔曼嚷道,“谁说我不愿意当模特儿?走,我和你一块去。我不是说了老半天愿意给你当模特儿吗?老天爷,琼西小姐这么好的姑娘真不应该躺在这种地方害病。总有一天我要画一幅杰作,我们就都可以搬出去了。天啊!是啊。”

  他们上楼时,琼西已经睡着了。苏把窗帘一直拉到窗台上,做手势叫贝尔曼到隔壁屋子里去。他们在那里提心吊胆地瞅着窗外那株长春藤。后来,他们默默无言地彼此对视了一会儿。寒冷的雨水夹杂着雪花下个不停。贝尔曼穿着他蓝色的旧衬衣,坐在一把翻过来权当岩石的铁壶上,扮作隐居的矿工。

  第二天早晨,苏只睡了一个小时的觉就醒来了,她看见琼西无神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注视着拉下的绿窗帘。

  “把窗帘拉上去,我要看看。”她低声地命令道。

  苏疲倦地照办了。

  然而,看呀!经过了漫漫一夜的风吹雨打,仍有一片常春藤叶子挂在砖墙上。它是藤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了,靠近叶茎的部分仍是深绿色的,而锯齿状的边缘已经枯萎发黄,它傲然地挂在一根离地二十多英尺的藤枝上。

  “这是最后一片叶子。”琼西说道,“我以为它昨夜一定会掉落的。我听见了风声,今天它一定会落下,而我也要死了。”

  “哎呀,哎呀!”苏把疲乏的脸庞凑到枕头边上,对她说,“你不肯为自己着想,也得替我想想呀。我可怎么办呢?”

  可是琼西没有回答。这世界上最寂寞凄凉的事情,莫过于一个灵魂正准备走上她那神秘、遥远的死亡之旅了。这狂想越来越强烈地抓住了她,而那些把她与友谊和尘世联结起来的力量,却渐渐地消失了。

  这一天总算熬过去了,甚至在暮色中,她们还能看见那片孤零零的藤叶仍紧紧地依附在靠墙的藤枝上。后来,随着夜晚的降临,北风又开始呼啸了,雨点不停地敲打着窗子,雨水从低垂的荷兰式屋檐上倾泻下来。

  天刚蒙蒙亮,琼西就毫不留情地吩咐把窗帘拉上来。

  那片常春藤树叶仍然在那里。

  琼西躺在那里,长久地看着它。然后她招呼正在煤气炉上给她煮鸡汤的苏。

  “我是一个坏女孩,苏娣,”琼西说,“冥冥中有什么让那片最后的藤叶留在那里,证明我是多么坏。想死是有罪过的。你现在就给我拿点鸡汤来,再拿点掺着葡萄酒的牛奶,再——等一下,先给我一面小镜子,再把枕头垫垫高,我要坐起来看你做饭。”

  过了一个钟头,她说:

  “苏娣,我希望有一天能去画那不勒斯的海湾。”

  下午医生来了。他走的时候,苏找了个借口跑到走廊上。

  “有五成希望。”医生一面说,一面紧握住苏细瘦颤抖的小手,“只要好好护理,你会成功的。现在我得去楼下看看另一个病人。他叫贝尔曼——听说也是个画家,也是肺炎。他年纪太大,身体又弱,病势来得很猛。他是治不好的了,不过今天还是要把他送进医院,让他好过一点。”

  第二天,医生对苏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你成功了。现在只剩下营养和护理了。”

  那天下午,苏跑到琼西的床前,琼西正靠在那里,安详地织一条毫无用处的深蓝色披肩。苏连枕头带人一把抱住了她。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小家伙,”她说,“贝尔曼先生今天在医院里患肺炎去世了,他只病了两天。头一天早上,门房发现他在楼下那间屋子里痛得没法动弹,鞋子和衣服全都湿透了,冰凉冰凉的。他们搞不清楚在那个凄风苦雨的夜里,他究竟去哪里了。后来他们发现一盏没有熄灭的灯、一把挪过的梯子,几支散落在地上的画笔,还有一块调色板,上面涂抹着绿色和黄色的颜料。还有,亲爱的,瞧瞧窗子外面,瞧瞧墙上那最后一片常春藤叶子。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风吹得那样厉害,它却从来不曾摇一摇、动一动呢?唉,亲爱的,这才是贝尔曼的杰作呀。在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的那个晚上,他把它画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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