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生完孩子,就该坐月子了,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习惯。
可是在欧洲,在德国确实不可能的。丈夫和他的家人不仅从来没有听说过月子一说,而且还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们认为生孩子是那么自然的一件事情,人类如此已经繁衍了几千年了,不是生病。所以他们不理解。我自己也没有打算坐月子。因为根本就没有条件坐,自己的妈妈在国内,年事已高,不可能到德国来照顾我的月子,婆婆住在奥地利,也不可能抛下那里的一堆事情为我而忙碌一个月,丈夫工作那么忙,请一个月的假来照顾妻子坐月子,大概这个理由会把他们老板笑死的。
对于坐月子的记忆来自八九岁上小学的时候,我的一位家里多子女的同学的妈妈又为她添了一个妹妹。我们一大帮小孩子觉得很好玩,非要央求她带大伙去看看那个已经实行计划生育后又漏了网的小娃娃不可。同学怄不过,就以放学后一块写作业为由把我们一帮小丫头片子们给带去了。她家住的是过去常见的那种工厂里的筒子楼,有几层高我记不清楚了,但是印象深刻的是黑户户的走廊上飘满了各家炒菜做饭的香味,而且挂满了刚刚洗出来的五颜六色的衣服被单床罩什么的,还不时有成堆成堆的蜂窝煤,木柴等杂物堆放在楼道的左右,本来就狭窄的走廊就更加不方便了。厕所水房是许多人家合用的那种。同学家住在最里面,两面各有一个单间,同学神秘地指指一侧说她的妈妈和新妹妹就住在那里。
我们像从地道里钻出来似的,一个个轻手捏脚鬼鬼祟祟地颠着脚尖掀开门上悬挂着的半扇花布帘子轻轻地推开门往里头张望。
不记得是冬天还是秋天,房间里暖呼呼的,窗户上都蒙上窗帘,没有一似阳光,屋子中间有一个大铁炉子,上面烧着一壶开水,呼叱呼叱地冒着热气,炉子的四周用铁丝做成的架子上搭满了尿布,同学的妈妈坐在床上,头上还蒙着一块毛巾或者头巾,哧溜着喝着汤水。小孩什么样?躺在什么地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同学的姥姥生着气给赶了出来,她不高兴地说我们:怎么这么不懂事,把凉风都给带进屋子里了。
我们这些充满好奇心的小孩被骂的有些灰溜溜的。虽然终究还是没有搞清楚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坐月子的形象就这样鲜明地让我记住了。
至于后来我的嫂子生我的侄女的时候,好象是在她的娘家坐的月子,而我当时整天把头埋在一大堆的高考复习题里,那种记忆就不像同学妈妈脑门上的头巾还有呼叱作响的茶壶那么深刻了。迷迷糊糊中我的侄女就已经长大了。
在国内时,有的同事生了孩子,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被邀请到家里参观新贝贝的,人家生怕中了风受了凉,在月子里落下毛病。
月子这一说就给我留下些许神秘和惊吓,总觉得日后若为人母,则一定是件耽心又不容易的事。有那么多的禁忌和讲究,真是太麻烦了。
刚到德国的时候,经常在街头在商店甚至在饭店里看到一对夫妇或者一个妈妈提着一个汽车小座椅,里面躺着一个几个月甚至才几天的娃娃在那里逛街吃饭聊天,那么不当回事,那么轻松自在。有的时候还看见高大威猛的爸爸胳膊上躺着一个和他胳膊一样长短的婴儿,玩具似的在那里睡觉,要么就是被妈妈往胸前的小背袋里一装沉沉地睡着,我就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生孩子养孩子于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的简单和轻松?好象还很有乐趣和享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