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背包外面响起了一阵吵嚷声。“听见没?”珍珠鱼说,“那是X光机的响声。兽医要给我们挨个儿照X光,
再用一面巨大的显微镜,
朝着我们的肚子里头瞧啊瞧,
再用大胡萝卜针把我们一顿好戳。”
“肯定不是X光机,”塑料故作镇定,尽管她心里也不敢确定,“X光机应该会咯吱咯吱响。”
“要不就是头狮子,”珍珠鱼又叫起来,“一头动物园里的狮子,不愿意在展览时跟我们这样的小东西待在一起,
不愿意让我们上她的秋千,
还想把所有的硬币自己独吞,
她吼是因为她还没用过午饭,
而珍珠鱼正是她最爱的美餐。”
“要是头狮子,那他准还要凶得多,”塑料犹豫着说,“他饿的时候,叫起来也准厉害得多。”
“说不定是头大水牛。”拉非说。
“说不定是辆垃圾车!”珍珠鱼尖叫起来,“一辆橘红色的垃圾车,把成堆的烂食物倒在我们上头,
那些个吃垃圾的鲨鱼,
来把我们团团围住,
到处是怪味儿叫人想吐。”
“垃圾车的声响应该更大些吧?我敢说这肯定不是垃圾车。”塑料坚持着,尽管她开始觉得珍珠鱼说得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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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又砰的一声摔在什么上面。
“但愿事先能给我提个醒儿,”拉非呻吟开了,“事情已¾够糟的了,还得被这么摔来摔去的。”
“小姑娘不喜欢我们了,她要把我们都扔掉!”珍珠鱼惊慌地叫起来。
接着,背包被打开了,吵嚷的声音大了起来。背包外面亮极了,珍珠鱼、塑料和拉非得先眯起眼睛做深呼吸,然后才看清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一双温暖的手臂把他们都抱出了黑暗,湿泳衣的味道也不见了。
三个玩具四处张望,看到了几把小椅子、一扇阳光明媚的窗户,还有一圈写满急不可耐表情的脸蛋。
不是兽医站。
不是动物园。
也不是垃圾堆(这下他们确定极了)。
但这里究竟是哪儿?
吵嚷的声音大了起来。一个大人站在中间,要大家“安—静—点—儿”。接着,玩具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它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背包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睡在垫着绒毛枕的高高床上的小姑娘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才把它们带来这儿做‘秀秀逗’*。”
“欢Ó你们!”老师说。
有黏糊糊的陌生的手指伸过来,拍着拉非的脑袋和珍珠鱼的绒毛尾巴。
小姑娘把塑料高高地举了起来,好让大家都能看到。塑料小声地告诉珍珠鱼和拉非:“我们上这儿来‘秀’给大家看,让他们讨论,才不是被扔掉或者放到X光机下!”她环顾教室,觉得自豪极了。
老师说拉非看上去像一头真正的水牛(拉非不知道老师说“真正”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太开心了,没顾得上多想)。
“我们很特别!”珍珠鱼小声说,“我们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我就说会是件好事嘛!”塑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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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玩!可惜回家的路上还是不怎么舒服,那股难闻的味儿还在,不过背包里变得好受多了。塑料还在里面打了个瞌睡。
珍珠鱼再也不担心什么兽医、动物园和垃圾车了,她蜷成一团,躺在拉非的肚子旁边。“小姑娘爱着我们,”她对拉非说,“我一直都知道,真的,我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拉非舔了舔珍珠鱼的脑袋,也躺了下来,静静地等着。他知道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现在,旅行对他来说就不算是件坏事了。
2。关于塑料的大问题
小姑娘的房间里不但摆着绒毛枕头和高大的床,还排列着书架。要是在以前,塑料才懒得去仔细注意这些架子,但是现在,她觉得书架有趣极了。大多数架子上摆着故事书,但最底下的一层放着不少课本,有讲解动物的、解释词语的,还有介绍植物和海洋的。
一天傍晚,塑料正好奇地瞧着这些架子,珍珠鱼发话了:“要是有人像我一样去过学校,像我一样上过‘秀秀逗’,见过一整个班级,还有那儿的各种事情,他就会明白,书中自有真理在。”
“什么真理?”塑料问。
“真理就是真理。”珍珠鱼自豪地站在那么多书的前面,说,“比如2加2等于几。”
拉非正在窗台上看落日,听到珍珠鱼的话,他高声回答:“等于4。”
珍珠鱼装作没听见,继续说:“如果想知道答案,就可以去书里找。这一类的真理都在书里。要是你像我一样去过学校的话,就会知道,人们在那儿学的也就是这些东西。”
“那天我们都去学校了。”拉非站在窗台上嘀咕。
但塑料还想知道,哪本书里讲了2加2等于几的真理。
“一本关于金钱的书,”珍珠鱼说,“它会告诉你,怎样才能变得既有钱又有名,
怎样让你大大的游泳池里,
装满流动的金子,
怎样把昂贵的巧克力,
嚼作早餐吃,
怎样为上百位最要好的朋友举办舞会,
怎样在钻石做成的枝形大吊灯上荡秋千。
还有,怎样把数字加在一起,如果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理。”
“那怎么能叫真理!”拉非叫起来。
“好吧,那就称它为事实。要是你也去过学校的话,你就会明白,书中自有事实在!”
“嗯哼,”拉非清了清嗓子,“那会儿我就在你边上,你不记得了吗?”
“在哪儿?”
“在学校那会儿。”
可珍珠鱼不乐意听,她板起脸来,说:“该睡觉了!”
果然,小姑娘走进卧室,抱起珍珠鱼,和她一起睡在了那张有着绒毛枕的高高的大床上。拉非和塑料却还是待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