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为同学出生于2014年的4月21日，顺产，无侧切，除了产前因为羊水减少有过一次虚惊之外，从怀孕到生产一直很顺利。小为出生3个月的时候，我写了这篇流水账，以纪念这段人生中最特别的时光。
虚惊
怀孕前我就买好了新世纪妇儿的产检和生产套餐，一直跟着著名的黄奶奶产检，从怀孕12周开始，小为的各项指标一直一路绿灯，一直到37周零4天，终于遇上了状况。那天是常规产检，做了胎心监护和B超。因为产检指标一直很正常，到了这个时候，我除了担心他脑袋长得太大不好生之外，觉得应该不会再有其他问题了。没想到，黄奶奶看完B超单子后说羊水指数9.8，偏少，交代我回家使劲喝水，三天后再复查，如果还少就要收住院了。
回家后遵医嘱，我使劲喝水，每天3000mL，喝得都快吐了。
38周整，也就是三天后，我去医院复查。心里想着应该能顺利过关，没想到羊水反而降到7.8了！这次换了个大夫，王敏娃，他跟我解释了一下羊水减少通常有两种原因，一是喝水少了，二是机体本身产生羊水的能力出问题了。大夫说，既然你已经补了三天的水，羊水指数反而下降了，那就住院催产吧。那天正好是我开始休产假的第二天，我挺得意，跟我妈说，看我这安排，几乎一天都没耽误。
于是，打电话给熊哥，他本来预定了当晚要出差的，只好赶快取消了出差计划，风风火火地来医院接我，然后去吃午饭，回家取待产包。
下午正式入院，新世纪妇儿的病房条件不错，设施齐备，就是稍微有点小。病号服是小碎花的裙子，挺好看。换好衣服，一想到可能明天就能见到宝宝了，我有点亢奋。病房的大夫详细地查阅病历后跟我又解释了一下我现在面临的情况：羊水持续减少，意味着胎儿可能会缺氧，所以通常建议催产。当天下午先做一个OCT，也就是催产素激惹实验，目的是人为地引发宫缩，观察在宫缩情况下胎儿的耐受程度，如果好就可以催产，不好可能就需要考虑剖腹产。
不过，大夫又说了另一种情况，建议当天继续多喝水，第二天一早再去做个B超，如果羊水涨上来了，还是建议回家等自然发动。
啊？原来不见得明天就能见到娃啊，我有点错愕。
解释清楚以后，我就被绑上了胎心监护仪，扎上了吊瓶，催产素一点点地流入体内。大夫时不时地过来摸摸肚子，问我是否有宫缩的感觉。我始终没觉得疼，只觉得有一点点发硬。两个小时过去了，大夫看了胎心监护的曲线，情况挺好，建议等第二天早上做个B超再看看。
鉴于当时我还是具有自理能力的正常人，我让妈妈、婆婆和熊哥都回家了，一个人吃了份医院的病号饭——腊肉炒荷兰豆，味道很好，于是就开始了百无聊赖的夜晚。
换了床，很怕失眠，确实也睡得不算好，夜里护士来听过几次胎心，迷迷糊糊的天就亮了。
八点不到，趁着门诊病人都还没来，护士带我去做了B超。我心里其实挺矛盾的，一方面，期待今天就催产，早点见到娃。另一方面又觉得等自然发动更好。结果总是充满戏剧性，B超结果出来，发现羊水又涨到12了。B超大夫也跟我简单解释了一下，说有可能宝宝在羊水里刚刚撒过一泡尿，羊水指数又回涨了一些。回到病房，大夫看了下结果，说：“行，出院吧。”
因为之前买了顺产套餐，这次住院没能生，所以只能走套餐外费用。一结账，7000多，真心贵啊！结完账，我俩带着大包小包又回家了。熊哥开玩笑说，这娃是真正的坑爹啊，钱没花到位就不出来。
就这样，我的妇产医院一晚游结束了。
发动
最后一次B超，娃儿的估重已经快八斤了，我担心他再长就不好生了，所以一直期待着早点发动，可从医院回家以后好几天，一直没有任何迹象。我有点焦虑，保持着每天白天和晚上各快走30分钟的运动量，希望生产时能容易些。
38周零5天，是个周日，我跟熊哥去超市采购，权当是当天的运动了。我俩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最后我提了几件挺沉的，从车里提到家。从怀孕后我一直没提过重物，现在不怕了。
不知道这天的大运动量是不是起了作用，下午到晚上，我感觉胎动比平时要剧烈很多，肚子一会这边鼓个包，一会那边鼓个包。难道是娃不耐烦，想出来了？
晚上11点，正常睡下。凌晨2点起夜，熊哥还没睡。回床上躺下，刚刚有点睡意，突然觉得肚子疼了一下，我想，不会是要生了吧，念头还没转完，就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出来。破水了！
熊哥刚刚躺下，听到我的叫声，从书房跑了过来。我觉得他好像比我更紧张。简单商量后，我们还是决定按医生交代的，破水后要平躺叫救护车。120的效率挺高，十几分钟就到了，不过担架在电梯里伸不开，我还是自己走了几步才到车上，一站起来就感觉水哗哗地往外流，我想，不会流完了吧？
大约凌晨2点40分，我们到达医院，直接进了产房。产房大约有四十平米，一张病床，也可以变成产床，一张双人沙发床，一间独立卫生间，挺宽敞。值班大夫是个漂亮姑娘，跟我说，行了，到医院了就别怕了，没问题了。她做了个内检，说宫颈还没开。又摸了摸肚子，说估重3.8公斤，又跟我说看我的情况估计下午四五点能生。后来的事实证明，无论是重量还是生产时间上，她都说得很准确，别看人家年轻，经验很丰富啊。
大夫交代说，趁着还没有阵痛，赶快睡一会，积攒体力。躺在床上，我却一直睡不着。
大约四点左右，阵痛开始了，不太规律，疼痛程度大概相当于轻微痛经，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已经见红。
五点，老妈赶到，还给我带了早饭。趁着疼痛还不是很严重，我啃了个烧饼，还吃了半个咸鸡蛋。这个时候，阵痛已经变得规律了，大约5分钟一次，每次持续不到1分钟。
八点，白班大夫上岗，夜班漂亮女大夫交代了一下我的情况，白班大夫还是上次我住院时的那两位，都很和蔼。内检后说开了指尖。此时的疼痛大概相当于痛经较严重时的感觉，鉴于我过往数年的痛经历史，仍然觉得可以忍受。
九点多，我还发了个微信朋友圈。几分钟后，就收到了N多条加油打气的评论。然后，剧烈的疼痛就开始了。
从十点到十二点，阵痛已经变成了两三分钟一波，每次持续一分多钟，也就是疼的时候多，不疼的时候少。疼痛超越我任何一次痛经的感受，不仅仅是肚子疼，后腰也疼得要命。熊哥和妈妈很想通过抚摸安慰一下我，可我觉得没有任何帮助，只记得自己一直喊，别碰我，别碰我。
熬到十二点，我跟熊哥说，我快受不了了，让大夫给我上无痛吧。大夫来做了内检，说宫口勉强开到了两指。大夫特别特别温柔地跟我说，现在上无痛可能会影响产程，要我再忍忍。听了大夫的话，忍了半天的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大夫见了，一直不停地鼓励我要坚强，等待无痛的好时机到来。
于是，上了胎心监护，继续咬牙忍着。大概忍了半小时，那个时候已经几乎每一分钟都处于疼痛状态了，只是有时候疼得剧烈，有时候轻微一些。疼痛剧烈的时候我学着用深呼吸的方法，好像有些许效果，后来又感觉手开始发麻。
我开始嚷嚷，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上无痛。熊哥又去找大夫，回来说，麻醉师都已经在门口准备好了，再忍忍。
大约一点左右，麻醉师和大夫都站在床前了，大夫说，按道理说，一般三小时才内检一次呢，看你实在太疼了，我再给你检一次吧。结果，一检查，大夫说开得挺好，上无痛吧。
上无痛的过程大概用了二十分钟，在剧烈的疼痛下要按照麻醉师的要求把身子弓成大虾米状，感觉一根针扎到了腰上，忘了疼不疼了。
大约两点，无痛终于发挥了作用，几乎不疼了。我勉强吃了几口中午饭。
好时光总是短暂的，还没半小时，疼痛又开始剧烈了，这次还伴随着强烈的便意。我按麻醉师说的让熊哥按一下按钮加药量，加了药量，疼痛稍有缓解，不过便意却越来越强烈。大夫说，这是胎头下降压迫肛门导致的。
我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个多小时，妈妈也在沙发上睡着了，熊哥坐着也睡着了，还打了点小呼。
四点半左右，助产士来了，是两个年轻姑娘，一个大眼睛美女，一个圆脸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和善。大眼睛美女说，一会我会教你用劲的，别紧张，按我说的来就行。我说，我觉得便意很强烈，是不是要生了？助产士说，应该不会这么快，我帮你看看。结果一内检，宫口基本上开全了！从上无痛到那时，也就三个小时，从两指开到十指，我也觉得这速度超出预期啊。
于是，两个助产士姑娘开始了各种准备工作。
生产
准备工作做好了，大夫又进来看看我，发现宫缩已经变弱了，麻醉师给停了无痛，我也不觉得有阵痛感了。这个宫缩程度貌似不太好生，于是，大夫又在吊瓶里加了点催产素。哦，刚刚忘了说，破水后12小时如果不生产，需要静脉注射抗生素防止感染，所以我早就挂上吊瓶了。
五点左右，正式上产床。其实就是把我躺的病床两侧的放腿支架摇起来，下半截折叠一下，就变成产床了。大眼睛美女又讲解了一下动作要领，核心就是宫缩的时候使长劲，用排便的力气。
此时产房已经清场，妈妈和婆婆都出去等了，熊哥穿上了无菌服，留下来陪我。红牛已经打开，巧克力也已经拆封。万事俱备，就等最后一哆嗦了。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我的宫缩已经非常弱，助产士交代说感受到宫缩就用力，可我自己好像不太能感受到宫缩的来临，只能摸索着用力。试了几次，两个姑娘都说挺好的，挺会用劲。我也不知道她们是鼓励我，还是我真的会用劲。大概十几分钟以后，感觉已经憋得不行了，忍不住地想使劲，熊哥说已经看到宝宝的头发了。大眼睛美女说，好了，现在不能再一直使劲了，不然会撕裂比较严重，按照我的指挥，让你使劲就使劲，让你停就大口呼吸。按照她的口令，又用了几次劲，我感觉一股暖流从身体里涌出来，那种憋胀的感觉顿时消失了，我知道，宝宝的头出来了！
宝宝的脑袋刚出来，身子还没出来，他竟然就哭了，声音极其嘹亮。接下来的过程就简单多了，我感觉两个助产士把宝宝的肩膀轻轻拽出来，然后娃就一下子出来了。3780克，果然大头长腿。
然后是胎盘娩出，缝针，一度撕裂。宝宝在旁边几米开外的地方被清理血污，再穿上衣服，整个过程中，他都在哇哇大哭。
巧克力没用上，红牛只喝了两口，整个生产过程大约半个小时，远远低于我的预期。
婆婆和妈妈都进来了，妈妈哭了。我躺在病床上，还是几乎不能相信，我已经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彼时的我，充满巨大的成就感和幸福感，我以为，最艰难的时刻终于过去了，后来我才明白，这一刻才是真正艰难的开始。
是夜，小为躺在我的身侧，努力地吮吸着完全没有奶的乳房，那种专注的样子让我觉得心都要化了，从那天开始，我变成了妈妈。
刘 琳
——本文摘自由漓江出版社北京中心授权的《只有妈妈知道》一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