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的大宝又趁我不注意爬上桌子,我抱着二宝对他发出了第三次警告。为了把大宝揪下来,我不得不将二宝放回婴儿车里。哥哥认为我妨碍了他,委屈地大哭,婴儿车里的妹妹也不甘寂寞,兄妹俩唱起了对台戏。
如此戏码,我家天天上演。有人说,一个女性朋友不再联系你,一是她死了,二是她当妈了,三是她的孩子到学龄了。作为两个孩子的妈妈,朋友们确实可以当我死了。
忙碌仅仅是二胎生活的冰山一角,要适应在两个不同年龄孩子之间来回切换,并施行差别化的教育和不同的安抚手段,这些才是真正烧脑的工作。我常常因为无法及时满足其中一个孩子的需求而内疚,然后想要通过陪伴重建他对我的信任,可这恰恰又成为我忽视另一个孩子的开端。
即便这样,我也不后悔生了两个。当大宝把二宝换下的尿不湿丢进垃圾桶时,我是幸福的;当我陪着大宝玩游戏,二宝躺在身边看着我们咯咯笑时,我是满足的。
不期而至的二宝
知道有二宝那会儿,大宝刚满周岁。大宝是个男孩儿,长长的睫毛后面,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机灵鬼怪,十分讨人喜欢。
意外不打招呼地插足,让人措手不及。一个孩子都能把全家累趴,再来一个怎么接招?两个小家伙离得这么近,照顾得过来吗?刚休完产假不久,领导余恨未了呢,还想不想愉快地工作了?
摊上这么大的事,那就大事大议吧。妈妈说,得要啊,千万别折腾身体。婆婆说,还是不要了吧,能把一个孩子培养好就很不容易了。闺蜜说,为什么不要,俩宝一起长大多好。同事说,你疯了吧,还要不要身材、工作和个人时间?
我最后才把怀二宝这个消息告诉先生,因为我想在与他商量之前,自己先有个初步的想法。本以为他也会如我一样瞻前顾后,或许先分析一下家庭人手不够的现状,再抱怨一通工作处于上升期云云,最后得出响应国家政策少生孩子多种树的结论,但事实却是他斩钉截铁地要我留下,“这个孩子与我们的缘分只有一次,错过了他,此生无法再遇见,即使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但早已不是这一个。”
每个家庭关于二胎的决定都是严肃的,需要综合家庭情况、承受能力、职场风险等多方面因素,除非是提前计划好的,否则像这种意外的种子大都难以开花结果。彼时彼刻,“缘分只有一次”这个回答才更显感动,抛开一切之后的人性光辉是温暖又纯粹的。遵循着这个回答,我有了自己的决定。
我们通常会沿着决定的方向寻找各种理由,那段时间,我“恰巧”读到关于子宫记忆的故事,又“不经意”了解到堕胎的风险和恶果,并“偶然”向领导汇报了意外情况,没想到领导非常理解,忐忑瞬间安放。
如今,二宝已有四个多月,白白胖胖,性格开朗,喜欢跟家人聊天,尤其听到我教育她哥哥的时候,还会咿咿哦哦地插上几句嘴。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不过,整个孕期,我饱受学步期大宝的“蹂躏”,时而要求“骑马”,时而要求抱抱,对肚子里的二宝疏于照顾,没想到,这竟给她的出生埋下了隐患。
提前21天报到
白天刚做完37周产检,离预产期还有21天。二宝仍选择在玛丽医院生,因为离得近,而且熟悉流程。
医学上对于临产的界定,破水或见红,我生大宝前一样都没有,只是临产几日特别有收拾东西的冲动。清洗衣物,翻箱倒柜,时不时把给孩子准备的东西拿出来,重新叠放到自己认为更满意的地方。
当天晚上,刚刚结束双十一囤货大战,还沉浸在刷单和支付的快感中,完全没有睡意,又把给二宝准备的衣服、奶瓶、玩具收拾了一遍。躺下时已经12点拐弯儿了。
第一次感觉到腹痛时,大概凌晨2点半,起初以为白天吃坏了东西,没太在意。一个小时后又一次被疼醒,我辗转反侧,可是连换了几个姿势都难以缓解,再想想近来的表现……不会是快生了吧?
多么不希望二宝提前这么早出来,除了担心她体格偏小外,更主要是出于发育方面的忧虑,但如果她非要选择提前出来,保胎亦无济于事。
我冷静地起床,告诉家人这个状况,并把大宝托付给他们照顾。随后洗头、洗澡,整理待产包,拿上身份证、诊疗卡,在婆婆的陪同下走去医院。
11月的北京虽不至于寒风凛冽,但也是凉风瑟瑟,无孔不入,已是清晨6点,外面仍黑沉沉的一片,我把脸钻进羽绒服里,加快了脚步。
对于经产妇,尤其像我这种两个孩子出生时间离得很近的,早产的概率较高。2014年4月刚生完大宝,盆底肌尚未恢复,一年多后又连着生二宝,支撑力肯定不够,加之孕期经常抱着大宝走来走去,早产的风险相当高。判断临产的症状,除了依靠经验以外,还要相信直觉。
到医院做完内检,果不其然,已经开了三指,医生通知婆婆尽快办理住院手续。不敢想象,如果此时我还在家里坐等预产期,结果会是怎样。
医生:我们还没准备好呢
“破水了!不要再用力!我们还没准备好呢!”医生命令我,她神情紧张地戴上手套,手术服上的带子还没来得及系上,“先忍忍,要让孩子生在无菌的环境里!”
第二产程突如而至,医生有些慌了神,当时产房只有她一人,其他大夫还在外面忙着术前准备。由于宫口完全打开,胎膜破裂,羊水流出,使得胎头下降,压迫直肠,让人有强烈的排便感。
“头快出来了,赶紧消毒!”几名护士闻声而入,急忙帮我擦拭碘酒,垫上棉布。刚从消毒柜里拿出来的棉布,还有些发烫。我隐约听到有人引导我深呼吸,但是在极致的疼痛刺激下,我只会本能地憋气和使蛮力。
7点26分,一声闷响,宝宝娩出。从进产房到宝宝娩出仅仅6分钟。第二产程的时间是因人而异的,初产妇一般需要一至两个小时,经产妇会更快,几分钟到几十分钟。整个分娩全程,从腹痛开始到生产结束,不应少于3小时,不足这个时间的,就属于急产。
7点20分刚进产房时,一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同一间产房,差不多的时间,当时的我痛不欲生,呕吐不止,在产房里奋战了近4个小时(私立医院开三指就能进产房,这一点确实比公立医院人性化)才生出大宝,如果不是因为有麻醉剂相助,估计早瘫在产床上了。今时今地,我还没来得及享受麻醉的福利,就猝不及防地进入了分娩阶段。
“是个女孩,2300克,48厘米”,医生清脆地报读。如我所料,二宝体格偏轻,好在其他指标都正常。我请护士帮忙拍下二宝的照片,发给先生。去年大宝出生时的第一张照片是先生拍的,今年他去深圳工作了,没能见证二宝的诞生,甚感遗憾。
遗憾或能弥补,后悔亦难填白。因为遗憾只是感叹错过,后悔却是否定了曾经的选择。幸而有了当初正确的选择,如此最美的决定让二宝来到我们身边,开启了彼此独一无二的缘。郑 桢
——本文摘自由漓江出版社北京中心授权的《只有妈妈知道》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