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小时,约根大夫来了,看看我身上的胎动监护器,胎儿正常,可是宫口只开了四厘米,他问我还坚持的住吗?他又说我们尽量自然生产好不好!
“你真是个好姑娘”。他建议我试试水中分娩。
我没有让人抱,自己走到了水中分娩的房间。
房间很大,颜色也被涂成粉色,十分洁净,墙壁上偶尔的有几根水草的图案,还挂了一幅毕加索的和平鸽。一个圆形的乳白色的浴盆靠墙而设,浴盆上方悬挂着一只棉绳做成的梯子样的东西,供产妇用力时抓握使劲。我躺了进去。水温是可以由自己调控的,从浴盆四周不同的方向射出不同粗细和不同力度的水柱来为孕妇做按摩。助产士萨拉隔一会儿进来一次,为我量血压,查看子宫的开口情况,说上几句鼓励的话。她是第三位照顾我的助产士。
八九个小时把丈夫耗的又饿又累,夜里我做好的三明治派上了用场,我躺在水里的时候,他就匆忙把它们吃下,而我是没有任何力气和食欲的。
水的温度和压力使疼痛稍微减弱了一些,阵痛的间隔越来越短,我闭上眼睛,心里呼唤着我的孩子:亲爱的宝贝,你快点来吧。
我的信念和爱使我的意志变得那样坚强,坚强的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平日里对于哪怕就一点点的疼痛都那么敏感的我,在那一天里表现的如此伟大,超凡,我对丈夫说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奖项,为什么就没有人提议为生产的妈妈们设计一个呢?她们是多么的了不起呀!她们战胜的岂止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恐惧,她们其实是在面对死亡,面对那么多的极限,那么多来自于心理的生理的挑战,她们还担负着创造和繁衍生命的责任,给她们更多的关心和爱护是再平常不过的再应该不过的。
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约根大夫再次出现了。在德国生产时大夫只有到了最后才出现,平时就只有助产士陪着孕妇。约根大夫仔细分析了胎儿监视仪的胎动情况又查看了子宫的收缩情况,然后走到我的面前温和地说:我很抱歉,你已经那样的努力,可是子宫不肯开口,贝贝很窘迫很危险,我们只好实施手术。你真的很了不起。
我听罢,眼泪哗拉一下淌了出来,我已经整整在阵痛中煎熬了14个小时,我表现的是那样的勇敢和努力呀!我没有叫出一声来。可是最后我仍然要依靠手术才能生下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正常地自己冲出产道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终于委屈地哭出声来。
麻醉师施瓦兹女士抱住我的肩,说麻醉之后我的痛苦就少多了。说完在护士的帮助下,她开始为我实施胸以下半身麻醉。接着约根大夫和助手给我讲解手术方案助手拿着一个大夹子,上面详细地画着子宫的刨面图和手术步骤,我将接受腹部横切术将婴儿取出,从表皮,脂肪到子宫共三次三刀,手术时间为半小时左右。上面写着术后会引起的各种症状如感染,出血等不良的结果,助手把笔交给我请我签字我的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疼痛已经在麻醉下渐渐远去,笔重的像是有千斤,我和我孩子的生命就交给约根大夫和他的同事们了。
丈夫一旁爱莫能助,只是抓紧我的手仿佛稍一松开我就会跑掉似的。有点像是生离死别。 他拒绝了一起进手术室的建议,他不能亲眼看到他心爱的人被刀割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