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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娜的手提箱(4)

http://www.sina.com.cn    《蒲公英童书馆系列图书》 

  母亲和父亲决定让汉娜和她的哥哥继续学业,幸亏他们还有足够的钱聘请家庭教师。汉娜的老师是邻村的一个年轻女子,乔治的是一个逃难来此的老教授。

  母亲想让大家振作一点。“早晨好,汉娜,”她每天早晨朗声招呼。“吃早饭吧,你不想误了‘上学’吧。”汉娜每天在餐桌上听家庭教师上课。教师很和气,尽其所能鼓励汉娜学习读、写和算术。她带来一块小黑板,倚在椅子前,让汉娜在黑板上画画,画完了再擦掉。但是,这个“学校”里没有玩伴,没有欢笑,没有课间玩耍。汉娜觉得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功课上。在冬天的黑暗里,布莱迪一家似乎与世隔绝了。

  春天到来,灾难也随之降临了。1941年3月,母亲被可怕的秘密警察—盖世太保抓走了。

  一封信出现在他们家,命令母亲第二天早晨9点以前到邻镇伊赫拉瓦的盖世太保司令部报到。母亲必须半夜动身,才能准时赶到那儿。她仅有一天时间来收拾东西和向家人告别。

  她把汉娜和乔治叫到客厅,三人偎依在一起,坐在沙发里。她告诉他们,她要出门一段日子。汉娜一听,挨得更紧了。母亲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我会写信回来的。”她问,“你们会给我回信吗?”乔治的眼睛看着别处,汉娜则全身发抖。孩子们几乎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母亲。母亲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

  那天夜里,当母亲把汉娜放到床上的时候,汉娜紧紧地抱着母亲。母亲细长的手指轻轻捋过汉娜的头发,就像汉娜很小的时候,母亲常做的那样。她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汉娜最喜欢的摇篮曲。汉娜搂着母亲,一直不肯松手。第二天早晨,汉娜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走了。

  东京,2000年4月

  当一个扁平的邮包被送到史子办公室的时候,史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星期以前,史子刚给现在位于捷克共和国境内的特瑞辛集中营博物馆写过信。史子在信里解释说,她和孩子们多么渴望知道任何可以使他们与汉娜更接近的事情。那儿的人回答说,他们对汉娜个人一无所知,但是他们确实知道这个集中营的大量儿童绘画被隐藏和保存了下来。很多绘画现在正在布拉格的犹太人博物馆展出。

  史子打开邮包,激动得手都颤抖了。里面有五张绘画的照片,其中两幅是彩色的,一幅画着花园和一张长椅,另外一幅是人们在河边野餐。其他几幅是铅笔和炭笔画,一幅画的是一棵树,另一幅是农田里的农民们在收干草,还有一幅是人们提着皮箱,正从火车上下车。在这些图画的右上角,都写着一个名字:汉娜·布莱迪。

  诺弗·麦斯托,

  1941年秋天

  自从汉娜答应母亲以后,她尽了最大努力来做个乖孩子。没有功课的时候,她就帮父亲干点活儿。他们挚爱的管家,波丝卡,总是给汉娜做她喜欢吃的饭和甜点。可汉娜还是想念母亲,特别是到了夜里。没有人能像妈妈那样轻捋她的头发;没有人能像妈妈那样唱摇篮曲;还有妈妈爽朗的笑声,所有人都想念妈妈的欢笑。

  孩子们得知,他们的母亲在一个叫拉文斯布吕克的地方,那是德国境内的一个妇女集中营。汉娜问父亲:“那儿远吗?”乔治想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父亲安慰孩子们,他会尽一切可能让母亲回来。

  一天下午,汉娜正在自己房间读书,突然听到波丝卡喊她。她不想答应,因为她当时没有心思做任何家务。除了家务还能有什么呢?可是波丝卡不停地喊她:“汉娜,汉娜,你在哪儿?快来!邮局里有你的重要邮包。”

  听到这儿,汉娜扔下了书本。莫非是她一直盼望的东西吗?她冲出家门,顺着大街一路跑向邮局。到了邮局,她走近窗口。“有我的东西吗?”汉娜问。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把一个小小的褐色包裹推了出来。汉娜看到了母亲熟悉的笔迹,心剧烈地跳起来。她打开包裹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包裹里是一个小小的褐色心形饰物,用干面包做的,上面刻着汉娜姓名的缩写:HB。里面还有一封信。

  我最亲爱的,祝福你生日快乐。今年我不能和你一起吹生日蛋糕的蜡烛了。这是我给你做的心形项链挂件。你的衣服显小了吗?叫爸爸和乔治去跟姑姑说,让他们为我的大姑娘买新衣服。我一直想念着你和你哥哥。我挺好。你现在是个好姑娘吗?给我回信好吗?我希望你和乔治能继续学习。我挺好。我好想你啊,亲爱的汉娜。让我亲吻你。

  爱你的妈妈

  1941年5月于拉文斯布吕克

  汉娜闭上眼睛,紧紧握住那小小的心形面包干。她拼命地想象,母亲就站在她的面前。

  秋天来临了,随之而来的是又一个打击。一天,父亲回家时带回来三个布制小方块。每块上面都印着六角星形状,六角星正中写着“Jude”,即犹太人。 “来吧,孩子们。”父亲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我们必须把六角星剪下来,别在我们的衣服上。只要出门,就得戴上。”

  “为什么?”汉娜问,“人家早就知道我们是犹太人了。”

  “我们必须照做,”父亲回答。他看上去沮丧、悲伤而疲惫,于是,汉娜和乔治都不再说什么了。

  从那一天开始,只要能不出门,汉娜就不出门了。她愿意做任何事情来避免当众戴这个黄色的六角星。她痛恨这个六角星,戴着它是多么屈辱,多么令人难堪。孩子们想,他们已经没有公园,没有湖泊,没有学校,没有朋友了,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而现在,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得在衣服上戴上这个符号。

  镇上有一个犹太人拒绝服从这个命令,他实在是受够了那些规则和禁令。1941年9月末的一天,他鼓起勇气出了门。他没有剪下那个六角星,而是把布制方块整个缝在了衣服上。这个小小的抗拒行为立即传到了纳粹官员耳朵里。他发怒了,并且宣布,诺弗·麦斯托必须立即“非犹太化”,即要清除所有的犹太人。

  第二天早晨,一个纳粹军官驾着一辆黑色大汽车,停在布莱迪家门口,车子里已经坐了四个惊恐的犹太人。听到敲门,父亲去开了门,汉娜和乔治躲在背后。盖世太保军官对父亲大声叫嚷着,要他立即出来。汉娜和乔治简直无法相信他们的耳朵,他们站在那儿,惊恐得说不出话来。父亲挨个儿拥抱了他们,叮嘱他们要勇敢。然后,父亲也走了。

  东京,2000年春天

  得到汉娜绘画的照片,史子大受鼓舞。她知道这些画能够让孩子们更多地了解汉娜,让他们更容易设身处地想象汉娜的遭遇。史子的想法是对的。

  在大屠杀教育中心做义工的孩子们,比以往更关心汉娜的事情。由麻衣子领头,他们组成了一个团体,命名为“小翅膀”,目的是让其他孩子也了解他们现在学到的东西。他们每个月开一次会,策划报道。每个人都有任务:大孩子写文章,小一点的孩子被鼓励画画,还有一些人写诗。在史子的帮助下,他们把他们自己编的报纸分发到其他学校,让其他孩子也知道大屠杀的历史,知道汉娜的故事,以及他们正在寻找汉娜。

  他们最想知道的是,汉娜长什么样。他们渴望看到故事的主人公—小姑娘汉娜的面容。史子由此意识到,如果她能找到汉娜的一张照片,那么对于孩子们来说,汉娜就更鲜活了。史子下定决心继续寻找汉娜。

  现在,她已经有了汉娜的画,加上一双袜子、一双鞋子、一件毛衣,当然,还有汉娜的手提箱。她向往已久的主题展览—“孩子眼睛里的大屠杀”,可以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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