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在漫长的成长岁月中,大部分的我们在头六年丢失了自我,然后用剩余的时间,孤独地寻找……
从来没有去确认过是不是这世界有很多的人都像我一样,在人群拥挤或者四寂无声的时候,在繁星漫天或者细雨迷朦的时候,在任何一个不期然的瞬间,无法感觉自己的存在,慌乱。拼命工作,让疲惫充斥自己的脑细胞,紧张地工作换来不必过多地思考,可是当青春的面孔变得憔悴,还是不得不面对迷失的慌乱;努力想要找个人安顿自己,即便他不是我想象的那个他,也可以当作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于是有了婚姻,同时把快乐和期望寄托于斯。然而,该来的还要来,当新鲜的生活归于琐碎,最终,还是不得不继续面对那些不期然的瞬间:我,在哪里?
今天是孙老师的课,讲诉一个关于“自我”的话题。在生命孕育的初期一同诞生的还有一个精神胚胎,那是“自我”的种子。物理胚胎在母体温暖富足的子宫里安全地成长了10个月后,化做那个独一的存在降临人世;而精神胚胎却要在漫长的六年里,在纷繁复杂的人世间艰难地完成它形成“自我”的全过程。我是一个成长在七十年代的人,相信同在更早的时代里的人们一样,接受过一个“传统教育”的洗礼,这样看来,我们生命的最初六年,显得艰难。因为没有足够的物质条件满足我们的口腔、四肢、娱乐等等作为自然人应拥有的一切;也因为没有足够开阔的精神世界任由我们驰骋,没有足够温暖的关注让我们勇往直前。那时,没有“爱与自由”的世界让“自我”伴随我们健康地成长。那不是我们父辈的错,我宁愿相信那仅仅是人类社会进程的一个不得不摔的跟头。那是怎样的一个情形呢?我已经不必再提及物质条件的匮乏对我们造成的影响了,因为今天人们对金钱的渴望程度已经是每个人都了然于胸的,没有多少人会去苛责一个追求金钱的人,因为,那段贫穷是刻骨的。就说我们物质以外的生存环境吧,在我们连世界是个平面还是个空间都没有分清楚的时候,就得要去学着讲卫生懂礼貌了。不许吃手指,不许扔东西,不许乱摸,不许乱爬……无数否定的概念在我们的脑海里填充;应该学会算术,应该背唐诗,应该学会做乖孩子以得到叔叔阿姨的肯定……我们生命的轨迹在强行地偏离,但这一切还不足以让我们的“自我”消亡,因为我们不是生来就知道听从的,我们的生命在自发地抗拒,我们不舒服,不喜欢,我们要哭、要闹、要找比我们更弱小的来发泄。于是,“管教”来了。压制,压制,只有这样才有人喜欢,只有那样才不会挨骂,只有怎样怎样我们才可以让自己安全。我们眼中的世界变得焦虑、不安,我们忘记了自己喜欢什么,能做什么,忘记了自己也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梦想,我们需要花极大的精力去应付生存的压力,那些导致不安的思想的火花还是熄灭吧,宁可不被发现地平庸地长大,也不要因为我的独特去承受那些无端的指责吧。对,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在生命的最初六年里,我们的“自我”沉睡在了精神胚胎里,寂静得连呼吸都没有。孙老师说这是一种死亡,“自我”的死亡,就像没能破茧而出的蝴蝶,再也无法享受自由飞翔的生命。而我更愿意称之为沉睡,那些没有得到和经历的,将要用余下的一生来追寻,安全感、幸福感、自豪感……那些本应源自我们体内的一切感动,都将从外界寻求。而“自我”则安静地等待着被唤醒的一刻。这也许就是我不得不面对那些不期然的瞬间的原因吧,我的“自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弄丢了我自己,于是寄托别人帮我找回,可是别人也弄丢了他自己啊,还有谁可以来安顿我不安的心灵?
我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一个潜藏。我们还要继续弄丢我们孩子们的自己吗?突然间我明白一个道理,我们的父辈也是因为弄丢了自己,才把希望寄托在孩子们的身上,希望在他们那里挽回那个失去的自己。爱,虽然爱了,爱的却是自己;辛苦一生,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孩子,无非是给自己一个安慰;要孩子幸福,其实是要孩子拥有自己眼中的幸福!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实,可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可怕的事实变成了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爱,但这爱,只是他们寻找自我的又一个绝望的方式。
今天,我终于知道了。知道了便再没有借口要求另一个人来安顿我。安顿我的人没有别人,是我自己。不论人声嘈杂还是长夜漫漫,不论晴空万里还是风雨雷霆,我还有一个“自我”在陪着我,惟有勇敢、坚定、自信地走下去,我那一息尚存,被短暂唤醒的“自我”才会守护着我的心灵,再不寂寞;也期盼这弱小的“自我”能守护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让更多的孩子在“爱与自由”中慢慢长大,长成他们高贵的自己,直到他们的“自我”强大到可以张扬地支配他们绚丽的生命,安顿他们美丽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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