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男孩,在街头和小朋友打架打败了,他哭着回家告诉爸爸。爸爸听后不仅没有安慰他,反倒狠狠揍了儿子一顿,爸爸揍他的理由是:“我们家容不得失败者,下次打架一定要把对方打败,如果哭着回来,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在这样的家教下,这个出身贫寒的孩子长大了。他后来成为美国总统,名字叫里根。
从前有一个女孩,在街头和小朋友打了起来,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她被打败了,哭泣着回家,她期盼着妈妈的安慰。可妈妈并没有安慰她,而是狠狠地教训她:“我们家不允许有懦夫!如果要打,你就把对方打败了再回来!”女孩听了妈妈的话马上回到街头,挑战那几个欺负她的孩子。结果,她赢得了大家的尊敬。这个女孩,后来成为美国第一夫人和国务卿,名字叫希拉里。
又有一个男孩在街头和小朋友打了起来,这一次,“战争”发生在中国。虽然男孩肥胖硕大,却被一个拿着木棍的孩子先发制人、狠狠地欺负了一顿。为了寻求正义,他哭泣着回家向爸爸告状,要爸爸为他主持公道,去找对方的父母说理。爸爸听完儿子的哭诉,二话没说,把自己受到委屈的孩子痛打了一顿,爸爸打完他,义正词严地说:“不管是谁先动手,只要和其他孩子打架,都是你的错,我就打你!”
这个孩子就是我——徐小平。
……
一个从小就被教育要勇敢不畏强势、大胆挑战权威、不甘接受失败、立志战胜强者的孩子,他长大了,即使成不了美国总统,做不成第一夫人,他在生活中,也肯定是一个令人尊敬、被人看重、让人信赖的人。他肯定会获得这样那样的成功。这样的人,是人类中的狮子。即使他出去捕食暂时不成功,换言之,即使他在生活中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利,但他自尊自信的人格,足以使他成为自己的主人,他人心中的楷模,给自己和他人带来活着的荣耀、做人的伟大。里根的人格力量与希拉里的性格魅力,已经成为世界文化的一部分,滋润着包括中国青年在内的世界青年。
而在我看来,一个从小就被父母教导要容忍非正义、接受不公平、甘受屈辱、自责自贱的孩子,他长大了,即使有可能成为某一方面的专家、某一领域的名人,但他在生活中,肯定难免时时暴露出幼时家庭教育造成的心灵扭曲,在和同事、朋友相处的过程中,一定会在各个方面或不同的角度,表现出自己性格与为人的弱点。在集体生活中,他很可能不敢争取自己应得的权益,不敢挑战别人不该有的滥权;在私人生活里,他也很可能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快乐与尊严,并为此找到种种阿 Q 式的自我解脱的理由 …… 即使他侥幸获得某种程度的成功,他的生命质量一定低于他应该享受的生活档次。一个不能为了自尊、自信和自由而不惜一切代价去斗争的人,永远不能真正实现自我,永远不能充分实现他的潜力,永远无法抵达他的理想家园。这样的人,是人类中的羚羊,即使他一生都能逃脱狮子的追捕,一生都有足够的水草,但他留给人世的,只是苟且偷生的小曲,而不是勇猛进击的壮歌。
话说长大以后的我,上了大学,做了老师,办了公司,成了名人。但小时候父亲给我的那一巴掌,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的那种委屈、无奈、不平和伤害,以及这种观念对我长大成人之后人格因素的深刻影响,是父亲难以预料的。父亲的权威和价值观对于孩子来说就是上天的旨意,是生来的基因。我无法在四五岁的时候拒绝它,我也无法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忘却它。但我终于在读到里根和希拉里自传时,知道了美国为什么强大,徐小平为什么懦弱。
要是在那次打架以及后来无数次对我的教训中,我的爸爸能够像里根的父亲、希拉里的母亲那样,教会我的不是忍让而是进攻、不是吞咽不公平而是显示出战斗力,不是归来哭泣而是出击凯旋,我的一生,应该少走多少弯路、少受多少委屈、少留多少生命不可逆转的遗憾啊!
多年以后,当我做了父亲,我给儿子讲得最多的是“狮子和羚羊”的故事 :狮子生下来,很小的时候它的妈妈就会教它怎样快跑,因为跑得快就能追上羚羊,就能享受一顿美味大餐;羚羊生下来,妈妈也在它很小的时候就教它如何快跑,妈妈还教羚羊如何在奔跑中急转弯,这样就可以躲过不会急转弯的狮子。妈妈告诉羚羊,只有这样,才能逃脱狮子的追捕。
小狮子和小羚羊都在认真学习生存的本领,可是学着学着,狮子成为了霸主,而羚羊跑着跑着却变成了被追赶的对象。儿子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它们对自己生命的定位不同,狮子时刻想着要赢,于是它有了王的意识;羚羊也时刻想着要赢,但它的赢是不被吃掉,是能够逃亡,这种生命定位,让羚羊一生充满恐惧,成为弱者,因为羚羊追求的最大胜利,仅仅是活下来。”
为了避免人生悲剧的发生,我从小就教育儿子:“第一,要找到自己为王的空间,就能摆脱羚羊的命运。第二,出门在外,没事别惹事,有事别怕事。如果真的要打架,一定要争取打赢;如果体力不够,就用智慧;如果不能完胜,哪怕是双赢,也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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