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的心脏病相当严重,如果在他出生半年内得了感冒,那一切也就结束了。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感冒。但是医生告诉我,即使他运气不错,不被感染,也很难撑到一岁生日。也就是说,秋雪的一生,只有短短的一年。他出生才仅仅一个月,为什么要对他的生命做出这样的宣判?他就是为了背负这样的命运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守护秋雪,但残酷的现实还是让我的心碎裂了。而秋雪的存在,将我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仿佛在说:“我要活下去。”他的身体是那样的温暖。他笑,他哭,他快乐地挥动着他的小手、小脚……这样的秋雪,是我的力量的来源。
秋雪还有几项很重要的检查没做。医生先给他做了超声波检查,知道了心脏破损的大小,最后的诊断结果是,完全型心房间隔缺损,这种病常常作为唐氏综合征的并发症出现。这时,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11月24日又带他做了染色体检查。检查结果要等一个月才能出来。事实上秋雪已经出现了相当多的唐氏综合征特有的症状,但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我不愿承认自己的孩子患有唐氏综合征。就算他是正常儿的可能性不到1%,我也对那1%的可能性深信不疑。他已经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连寿命的长短都已被宣告,难道还要再告诉我,他同时患有唐氏综合征吗?开什么玩笑!在等检查结果的一个多月里,我的心情在不得不承认与不断否认之间剧烈地波荡起伏。
后来,当我坐在医院候诊室的椅子上,等医生告知检查结果时,我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一声叹息。我想逃离那个地方,但是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结果是,秋雪的染色体检查表上,第二十一对染色体的确多了一条。这,就是现实。
医生简单地介绍说,唐氏综合征(以第二十一对染色体异常型占多数)主要会出现智能发育迟缓,以及内脏器官发育不健全等症状。听完医生的介绍,我们就径直回家了。
难道就因为秋雪的心脏有先天性的缺陷,染色体比普通人多一条,他就要被剥夺普通人应当享有的自由、权利,甚至人生的全部吗?无边的恐惧笼罩着我。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好像唐氏综合征并不会危及生命。想到这儿,我又稍微轻松了一点。坦率地说,相比之下,被告知秋雪有心脏病时,我的不安还要更多一些。也因此可见,我当时受到的震惊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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