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请李学斌发言,题目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谈幼儿文学的游戏功能。
李学斌:各位朋友,大家好。我发言的题目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之所以选择这么一个题目来讲,这和我最近一段时间的思考有关系,我正在写一个博士论文,结合这个试着谈一下从游戏的角度来讨论一下幼儿文学。
先请大家听几首儿童诗,忽听门外人咬狗,拿起门来拍拍手。小红孩戴红帽,四个老鼠抬红轿。稀奇稀奇真稀奇,麻雀踩死老母鸡,蚂蚁身长86,80岁的老头坐在摇车里。这三首儿童诗属于电脑歌,后面还有两首,一二三四五六七,妈妈买了七只鸡,我给小鸡起名字,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鸡一下都走散,一只东来一只西,于是再也认不出谁是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我所读的这些儿童诗都是属于幼儿文学,如果从这些电脑歌和这些作家创作的诗歌当中我们可以看到有一个特点,就是游戏性。在我看来幼儿文学有各种各样的形态,但是其中有一种形态就是幼儿文学是可以作为孩子们的语言游戏和想象游戏。恰恰是这种语言游戏和想象游戏的作品在现在幼儿文学作品中少之又少,这一点要和整个中国文化对游戏的这种理解是有关系的。
在西方文化当中游戏是被当做追求人性完满的标志,所以有一句话,当人是完全的人他在游戏,当一个游戏的时候他才是最完满的人。让我想到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在马克思的概念当中共产主义就是把工作作为一种人性的需要,不是按劳分配,而是按需分配。在西方文化当中,当一项活动是有公利目的的时候是生存,当没有公利目的的时候是游戏。在我们文化中游戏往往被当作是放松精神,调节身心的活动,游戏的定义大大降低了。涉及到幼儿游戏,实际上幼儿的生存就是游戏上的生存,在我的理解当中幼儿游戏主要有三种形式,一种是实体游戏,孩子拍皮球这样的。还有一种比较典型的是想象的游戏,孩子过家家,孩子们去开火车。第三种就是孩子是一种,当游戏从实体游戏到最后进入内心的时候是审美游戏,第二种想象力和审美游戏是紧密相连的。
之所以孩子会有这种游戏形态和幼儿的情感、想象和认知的心灵发展的状况有关系的,其中有孩子的需求。人在精力盈余的时候,这时候的活动就是游戏,当孩子他在吃饱了奶,当他解决了生存的需要,安全的需要之后,他的活动就表现为游戏,这是他生命的需求。还有认为孩子的游戏是未来训练的要求,第三是孩子游戏跟他的思维状态有关。在相当程度上,游戏的结构,这种想象性和孩子不稳定性的思维是一致的,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孩子的思维就是游戏的思维,就是因为假扮游戏,这种假扮游戏在孩子具体的过家家的时候是具体的角色的扮演,到孩子欣赏幼儿作品的时候出现一种精神上的扮演。
更深层来说,实际上又牵涉到幼儿的游戏精神,这是一种生命的价值和观念,和具体写什么东西没有关系。幼儿文学其中的一个价值取向就是文学精神,文学精神是将孩子喜欢幼儿文学教育性统一起来的法宝,但是长期以来,大家对游戏精神有所误解,仅仅理解成简单的玩童的精神,实际上我看来游戏的内涵非常丰富,核心是要快乐,但是这个快乐是泛指,不是简单的身体精神的愉快,而是驾驭在这个层面的孩子的一种,大人教育孩子的价值导向。这种价值导向具体内涵可以有自由、美满、和谐、幽默、乐观、快乐、超脱、宽容。幼儿的游戏功能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外在游戏特征的表达,游戏在西方哲学家的概括当中,把它概括成这样一种方式,外在形式是不断发展的,游戏只要你想玩你可以无限制玩下去,它是无限展开的,有空间的开放性。游戏内在结构上有内在规则、节奏和韵味,游戏是有游戏规则的。第三,游戏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它是没有公利的,一开始想得到什么这不是游戏。让我想到了竞技,竞技已经不是游戏了。还有一点是游戏本身具有的虚拟性和想象性,这些恰恰是文学审美的主要特点。
我刚才提到的这些儿歌,其中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它所表达的情景和现实情景是错位的,是不一致的。忽听门外人咬狗,狗咬人是没有趣味的,人咬狗是很有趣味的。还有孩子非常喜欢的迪斯尼的猫和老鼠,之所以那么情趣昂然,其中一个主要因素是把弱者那个老鼠和强者猫完全颠倒过来了,颠倒之后想象和现实之间的错位就形成一种非常新奇的趣味,这些恰恰是我们表现的游戏性。
第三要说一点,游戏精神和教育性、文学性的关系。幼儿是生活在现实中的想象力,因此和成人相比孩子们得到的是双重乐趣,因此各种人群中幼儿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人,幼儿之所以接受游戏因为游戏让他们快乐,快乐是由虚拟和现实与想象错位之后产生的。这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惊奇和趣味,并符合这样一种游戏的机制,幼儿文学才是孩子们真正喜欢,真正需要的文学,才是真正走到幼儿生命空间的文学。一定程度上幼儿文学就是幼儿心理审美的体现。要实现幼儿文学的游戏精神,表达上在我看来可能要注意四个方面。
第一个就是想象的惊奇性,想象要超过常规、突破现实。第二方面,往往说一个情节回环往复,比如拔萝卜,从老爷爷开始拔,不断延续下去,最后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这种回环往复就是游戏的特点,这个特征恰恰和游戏的特征是重构。第三是节奏的动感和紧迫性,孩子们玩游戏之所以那么情趣昂然在于游戏给他们的情趣的节奏感,让他们体会到了难以言语的乐趣。幼儿文学同样需要这样的节奏感。如果说我们给孩子一个故事,从头到尾是一个节奏,舒缓的,中间没有浪花的翻涌,这样孩子很可能兴趣延续不下去。第四就是作家在进入创作时候的心理,国内的儿童作家有时候进入创作的时候责任感太强了,在这个创作之前你想到我为孩子写什么故事,要教育孩子用什么样的道理,要渗透什么样的知识传达,这恰恰是一种心的进入,让作品在语言上,情节上,故事节奏上游戏完全丧失了,或者游戏根本出不来。在这点上我们更应该提倡刚才我读到的有意义的没有意思的作品,强调它的游戏性。
第四要说一点,我对教育性的理解。在我们传统理解当中,教育是孩子一种发展,最主要的价值在于发展,我觉得真正的教育不仅仅是发展,还应该是享受,因为教育对孩子来说不仅仅是要达到什么样的状态,什么样的理想,实际上教育就是孩子的一种生活,我们把孩子送到幼儿园里他就是过那样的生活,实际上真正理想的教育是一种享受,只有教育成为这种状态的话,才是孩子最喜欢的教育,最乐意接受的教育。在现实生活当中,教育一直被片面理解成一种目标,一种发展,好的教育不是自由和享受的对立面,而是自由享受在更高层次的展示。现实当中我们一提到幼儿文学首先会想到教育性,这样的话要么就是文学成为手段,然后去辅助教育,要么教育成为终极目标,或者教育成为文学的属性,成为文学的附加值。要么教育性表现得很隐讳,要么教育性表现得非常显著,实际上在我看来在共性的层面上游戏可以理解成一种教育,是一种润物无声的精神的渲染。
因为我们生活当中经常看到这样一种观念,就是喜欢游戏的孩子是最聪明的孩子,所以说我觉得运用游戏影响孩子的教育是最好的教育,教育最理想的形象就是游戏,文学的最理想形态就是游戏这种极度的爆炸。游戏精神能将儿童文学的诸多功能统一起来,将儿童喜欢与文学品性超凡统一起来,这里的游戏精神指真正的游戏精神,绝不仅仅是好玩、热闹、动感,真正的精细外在的是快乐,内在的却不是简单的快乐和愉悦,而是能够推进人性,深化人生趣味价值的项目,具体的就是自由、美满、和谐、幽默、乐观、宽容、快乐、超脱、创造。在西方哲学当中,把人的境界理解为三种,第一种是坚韧不拔的骆驼,在沙漠里跋涉。第二种是狮子,能够战胜困难。第三种最高的人生境界就是恢复到幼儿状态,为什么呢?因为幼儿身上寄托着和象征着、代表着人性的最完满的状态,所以这里我所说的最后一点就是我们的儿童作家之所以喜欢幼儿文学,不仅仅为了孩子,更是为了自己,在写幼儿文学的作家身上在他们心里,首先他们可以体会到一种快乐,我不相信任何一个写幼儿故事的人他写的过程那么难受,那么痛苦他还去写,不会的。因为他写幼儿文学的时候,他同时也在追求自我的一种表现,追求他自身作为成年人人性的一种最高的状态,就是人性的完满。
我的发言到这里,谢谢大家!
李学斌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代表作有短篇小说《走出麦地》、《金色的手指》、《男孩不寂寞》;长篇小说《追赶风车的男孩》、《迷途》;小说集《男孩不坏》、《自己的天空》;散文《走出心灵的雨季》等作品。另有理论作品、评论80多篇。作品曾获“陈伯吹儿童文学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