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婚前性行为的普遍化

　　3.1初次性行为的年龄与影响因素

　　初次性行为的渐趋年轻化是一个世界性的普遍趋势。2007年的一项调查发现，首次性行为的全球平均年龄为17岁，中国人首次发生性行为的平均年龄为22岁。本调查中被访者第一次性行为的平均年龄为23.2岁，稍高于全国平均水平。85%的被访者第一次发生性行为的年龄介于20-29岁。不过也有2.7%的女性的首次性行为发生在未成年之前，最早的为12岁。虽然未成年性行为的比例还是远低于其他西方国家(美国70-80%的女孩在19岁前有性行为，见许洁霜等，2004)，不过与中国过去相比是否有所提高，因为没有相关统计数据，我们无法进行比较。

表3-1 第一次发生性行为的年龄

　　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行为有重要的影响。而成长环境中最重要的就是家庭环境。与香港等地的发现正好相反，对中国大学生的一项研究发现，父母的教育水平越高，子女首次性行为的发生年龄越低(宋逸、季成叶等 2011)。我们的调查在某种程度上验证了这个发现(见表3-2,表3-3)：父母的教育程度对子女的初次性行为的年龄的影响比较一致，都呈现“两头化”的影响，即父母教育程度越高，特别是对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来说，子女初次性行为的年龄既可能越低，也有可能越高。

　　调查显示，父母教育程度越高，对子女性行为的年轻化似乎越宽容。随着父母受教育程度的升高，女性第一次发生性行为的年龄为“20岁以下”的比例逐步上升。当父亲的受教育程度分别为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和大专及以上时，女性发生第一次性行为的年龄为20岁之前的比例分别为9.64%、13.05%、12.01%、17.71%，呈现逐渐升高的趋势(高中与初中教育的父亲的影响相近)；同样，当母亲的受教育程度分别为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和大专及以上时，女性第一次性行为的年龄为20岁以前的比例分别为9.27%、12.94%、15.17%、22.89%。

　　特别是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来说，他们的女儿在18岁以前发生初次性行为的比例是几个父母群体里最高的：在父亲接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群体里，4.57%的女儿的初次性行为发生在18岁以前，其发生比是父亲为小学及以下教育的女性群体的三倍。在母亲接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群体里，10.84%的女儿在18岁以前发生了初次性行为，高出其他依教育程度划分的母亲群体若干倍。不过由于被访者中在未成年发生性行为的人数不是很多，因此相关的发现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另一个有些相对立的发现是，特别是对于接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父母来说，他们的子女初次性行为的年龄也有可能相对较晚，父亲受教育程度为大专及以上的受访者中，第一次性行为在30岁以上的占4.57%，而父亲的受教育程度是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时，女性第一次性行为的年龄为30岁以上的比例就低的多，分别是0.51%、1.55%和0.65%。同样，母亲的受教育程度为大专及以上时，受访者在30岁以后有才第一次性行为的比例也要高于母亲的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初中或者高中的受访者。

　　另外，本次调查发现，父亲和母亲的教育程度对女儿的首次性行为的年龄的影响效果存在一定的差异，但差异不算是很大。相对来看，母亲的影响效果略微高于父亲，比如，对于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母亲来说，其女儿首次性行为为20岁以下的比例为22.89%，30岁以上的比例为4.82%，而对于同等条件的父亲来说，相应的比例分别为17.71%和4.57%。也就是说，教育程度高的母亲更有可能导致女儿初次性行为的年轻化。

表3-2 父亲教育程度与女性第一次性行为年龄的分布(℅)

表3-3 母亲教育程度与女性第一次性行为年龄的分布(℅)

　　周边环境，包括学校和社区等，是影响个人行为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此处用14岁上学时的学校所处的城乡位置来测量女性的生长环境，因为青春期正是一个人价值观形成的时候，当时所处的环境将深刻影响到一个人日后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调查发现，女性14岁时成长的环境会对女性第一次发生性行为的年龄产生些微的影响(见表3-4)。有意思的是，在镇和城区成长的女性更有可能发生未成年性行为(18岁以前)，比例分别为3.48%和3%。若将范围扩展到20岁以前，则在城区成长的女性发生性行为的比例最高，为14.55%，农村其次，为12.32%，镇则为11.37%。当然，城市的成长环境也可能会推迟一个人初次性行为的年龄，初次性行为在30岁以后的女性所占比例为3.23%，而成长环境为镇和农村的女性的相应比例为零和1.45%。这表明，城市的成长环境可能更加宽松，更能容忍性行为的年轻化和年长化。当然，因为被访者多为目前个人发展良好的、居住于城镇的、可以上网的女性，相对于全国女性来说是一个有选择性的样本，或许曾经在未成年时期发生性行为的、在乡村长大的女性并未能进入我们的样本。

　　另外，无论成长环境是城市、镇还是乡村，绝大多数女性的初次性行为的年龄都集中在20~29岁之间。在城市长大的女性，初次性行为的年龄在20—29岁之间的比例为82.22%；在镇长大的女性，发生性行为的年龄为20- 29岁的比例为88.63%；在乡村长大的女性，第一次性行为的年龄在20-29岁的比例为86.23%。总体看来，在镇长大的女性，初次性行为的年龄分布更为集中，多处于20-24岁之间。不过，三种环境之间并未有非常明显的区别。

表3-4 第一次性行为年龄与成长环境(14岁时学校的位置)之间的关系(℅)

　　3.2首次性行为的对象

　　相较于初次性行为的年龄，对于中国人来说，初次性行为的对象更加关键，因为它对传统价值观的挑战更大。中国传统推崇早婚早育，古代典籍中十一、二岁结婚的案例并不鲜见。然后，传统推崇的是“婚内性”，即不容许婚前性行为，尤其是与未来配偶之外的他人。而对北京市中学生的一项调查曾经让家长们对目前中学生在性方面的开放程度“胆战心惊”。在问及对“中学生发生性行为”的态度时，三成受调查的高中生认为“只要双方自愿就可以”；超过一半的高中生并不反对“一夜情”，其中大约40%的表示“理解但不会身体力行”，另外接近10%的明确表示“赞成”。对婚前性行为表示“不能接受”仅有15%。

　　而在本次针对第一次性行为的对象的调查中，我们也发现，年轻人在性方面也的确呈现“开放”状态，或者说，传统的“贞洁观”有所改变，因为有48%的人的初次性行为是与配偶以外的人发生的(见表3-5)，或者可以说基本上属于婚前性行为。但同时，进一步分析，我们发现，绝大多数的被访者对第一次性行为的态度并非是随意的。第一次性行为对象最多的是配偶(51.57℅)，其次是恋人(40.34℅)。第一次发生性行为的对象中，熟人和陌生人的比例都比较低，分别为6.87℅和1.21℅。

表3-5 第一次发生性行为的对象

　　父母的教育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子女在性行为方面的冒险行为(见表3-6，3-7)，表现在：教育程度为大专及以上的父亲或者母亲，其女儿首次性行为对象为陌生人的比例为零，而父亲的受教育程度为小学或初中的受访者首次性行为的对象为陌生人的比例分别为1.04%和2.17%，母亲的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的受访者，首次性行为的对象为陌生人的比例为1.82%，均高于其他的父亲或者母亲教育群体。

　　另外，调查或许揭示了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对女儿在性对象的选择方面的影响是谨慎但是宽松，表现在虽然这些女性不会随便与陌生人发生性行为，但与熟人发生性行为的比例都高于其他群体，并且母亲的影响大于父亲。父亲接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女性，8.88%的初次性行为的对象是熟人，略高于其他群体。而母亲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中，则有11.54%的人的初次性行为的对象是熟人，远远的高于其他群体——比母亲为高中、初中和小学教育程度的女性分别高出4.93%，5.2%和5.05%。

表3-6 父亲的教育程度与第一次性行为的对象

表3-7 母亲的教育程度与第一次性行为的对象

　　从第一次性行为的对象上看，一是在城市、镇和农村长大的女性，其第一次性行为的对象大多是“配偶”(见表3-8)，比例分别为47.53%，53.76%和57.25%，依次递增。也表明，在农村长大的女性相对保守，绝大多数是婚内性，在镇长大的女性其次。然后，从另一个角度看，在农村长大的女性又更具冒险精神，因为她们第一次性行为的对象是陌生人的比例也最高，占3.62%，其次是在镇长大的女性，相应的比例为0.94%，比在城市长大的女性稍高。这或许也反映了青春期所接受的性教育的差异。

表3-8 第一次性行为对象与成长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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